网警揭开招聘网站黑幕 部督4·03专案侦破始末

　　原标题：网警抽丝剥茧，揭开招聘网站黑幕，揪出轰动全国的大案

　　部督4•03专案侦破始末

　　核心提示：17处犯罪窝点，藏着不法分子非法获得的1500余万条公民个人信息。而“出卖”这些公司个人信息的源头，竟是招聘网站。

　　2020年公安部督办的“4·03”特大侵犯公民个人信息专案，缘于我市网警在网络招聘信息中发现的“猫腻”，抽丝剥茧，揭开了背后黑幕，轰动全国……

　　网警，警察职业的一种，但听起来更多了一分神秘。虚拟世界是他们的练武场，时刻与神秘的犯罪分子“隔空格斗”。

　　39岁的贾晓亮，我市公安局网警分局网络案件侦察一大队大队长。

　　从警16年的他，在“没有硝烟的战场”屡立奇功。他荣立过个人一等功1次、个人三等功6次、个人嘉奖两次，入选“公安部出国办案专家库”“黑龙江省网络安全专家库”，被省公安厅聘为中级兼职教官，先后荣获“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”“全省打击网络诈骗先进个人”“全省网安十佳专业技术能手”“研判标兵”等部、省、市荣誉称号20余个。

　　贾晓亮组织侦破的部督“4·03”特大侵犯公民个人信息专案轰动全国，今年中央电视台“315”晚会曾对此案进行过报道。这起轰动全国的大案，引起了国家对公民个人信息的重视，但该案的细节却未见诸于媒体报端。

　　8月19日，记者就此案对贾晓亮进行专访，披露警方办案过程及不法分子犯罪手段。

　　“日结”“轻松”“高薪”

　　诱人招聘后不为人知的陷阱

　　2020年初，贾晓亮在互联网巡查时发现，很多招聘网站发布大量信息招聘“话务员”、“刷单员”等。招聘信息中，“工资日结”、“轻松”、“高薪”等字样，充满着诱惑。当时，受疫情影响，这类招聘信息颇受无法外出务工人员的“青睐”，网站投递简历信息量大幅增加。

　　这背后，有没有陷阱？

　　虽然没有报案人，但贾晓亮依然认真分析，并组织警力通过网络技术对此事进行研判，就此揪出了一个大案。

　　在工作中，网警发现，这些招聘信息都是通过软件批量发布的。发布者购买软件后，通过“账号注册—登录管理—设定位置—设定招聘岗位—标题—接收简历电子邮箱”的流程，进行信息发布。

　　梳理案件线索时，“欧卡”和“哈喽”两款神秘软件进入警方视野。这是两款用“E语言”编程的软件，有注册机、发帖机、提取器等能够批量实现的22个功能。

　　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，“欧卡”和“哈喽”两款软件的3名软件开发者落入法网。

　　那么，这神秘的软件背后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黑色产业链?贾晓亮向记者披露了不法分子通过“吸粉”、“引流”、“养号”至求职者成为“电诈”组织者猎物的手段。

　　软件购买者通过诱人的招聘信息骗取求职者信息(吸粉)，出售给“下线”——“人力资源公司”。在此过程中，软件购买者可以按购买者要求把求职者信息精确到地区、性别、年龄进行出售。在此过程中，一手信息每条能卖到2.2元左右，而下线进行二手转卖时就很便宜了，每条0.4元左右;“人力资源公司”的客服通过购买的信息给求职者打电话，这是“引流”的过程，也是不法分子收益最高的过程。“客服”让求职者添加微信或者QQ号，求职者每成功添加一个联系方式，“人力资源公司”将获益35到40元。添加一个社交账号，他们为什么能获得这么多的收益?因为这些账号的真正使用者，是隐匿在境外的电诈或网络赌博组织。

　　这隐藏在幕后的黑手，又是如何通过添加一个社交账号达到不法目的呢?

　　很多人都看过这样的新闻，受害者加入炒股微信群被骗百万，案件侦破后发现，数十人的微信群除了受害者外，其他人都是托。这样的微信群，被称为“养号”。不法分子通过在群内营造气氛，从而达到不法目的。广撒网，钓大鱼。求职者不慎，便可能中招。

　　6省7市同步收网

　　涉及全国29省237市

　　2020年5月5日，一个寻常的日子，这一天，终结了许多犯罪分子的美梦。

　　吉林长春、四川成都、河北保定、湖南永州、重庆渝中、河北石家庄、黑龙江省七台河市，6省7市，8个或正规或不正规的公司，都迎来了一群警察。

　　“警察，都不许动!”我市公安机关抽调7个公安分局近200名精干警力，分8个抓捕小组展开同步收网行动，共抓获涉案人员181人，捣毁犯罪窝点17处，案件涉及公民个人信息1500余万条。

　　案件发现于2020年初，收网于同年5月5日，为什么被称为“4·03”专案?

　　贾晓亮说：“从发现这起案件，到后期深入侦查，发现该案案情重大后，市里高度重视，抽调了精干警力，组织研判专班，经过近3个月的缜密侦查和扩线经营，逐步查明了一个黑产犯罪生态链条。于2020年4月3日正式立案。”

　　案件梳理出涉及全国29省237市的1691条案件线索，发起了涉及全国29省的集群战役，也是我省首起被公安部列为“净网2020”专项行动5号集群战役并开展全国打击的案件，因此代号为部督“4·03”专案。

　　“正规公司”暗藏鬼胎

　　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

　　部督“4·03”专案，涉及全国29省237市的1691条案件线索。

　　收网后，警方发现，那些负责“引流”的“人力资源公司”、“信息服务咨询”公司，很多都披着合法的外衣，表面做着正当的生意，让人防不胜防。这也给警方调查案件增加了很大难度。

　　涉案的长春某人力资源公司经营者马某，在经营KTV时获得了与菲律宾赌博组织联系的渠道。后来，他与赌博组织建立关系，伙同昔日员工宋某一同开起了人力资源公司。表面上是一家人力资源公司，但其电脑直接连接着境外赌博组织的服务器。他们把收集到的个人信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境外的赌博组织。

　　该公司还根据话务员的情况及任务，以英文字母顺序进行分组，每组由组长负责，以“日结工资”的方式雇佣话务员进行“吸粉”。

　　贾晓亮说：“这个公司涉案共72人，其分组方式也很有‘特色’。比如K组，K组的人都是KTV的陪唱。白天做话务员‘吸粉’，晚上在KTV陪唱。还有一组是因疫情不能返校的大学生，利用假期出来打工，没想到被不法分子利用。”

　　河北一家名为某呼叫中心的公司，以给通讯公司做客服工作为掩饰，也同样做着“吸粉”的事。

　　还有成都的两个人力资源公司，除了“吸粉”外，还以“招聘”为幌子行骗。他们表面确实招人，联系完求职者后，便向求职者收取380元、580元的介绍费，却不给求职者找工作。遇到态度强硬的求职者，他们会退一部分“介绍费”息事宁人。

　　这些涉案公司，有的单独存在，也有的是团伙，互相支持。

　　可是，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。最终，这些不法分子终未逃过法律的制裁。

　　做好虚拟世界的守护者

　　网络犯罪不同于一般的刑事犯罪，涉及较强的专业性且具有较强的隐蔽性。部督“4·03”专案，我负责组织侦查、案件指引。我们全队8个人一个周末都没有休息，全国29省237市的1691条案件线索，是我们从几十万条信息中筛选出来的。

　　实际上，除了这些“引流”“吸粉”的不法分子，还有一些隐藏在背后的号商、卡商……这是一条环环相扣的黑色生态产业链，组织架构复杂，侦破难度大，部督“4·03”专案的办案指引我就写了1万多字。

　　这虚拟世界，看不到，摸不着，却隐藏着无限的危机。这是真正的“没有硝烟的战场”。

　　近些年，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不断增多、升级，这对网警来说，要了解网络“暗语”，要在电脑前分析海量数据，要有敏锐的洞察力，同时，也要求我们与时俱进，要熟练运用法律知识，更要不断对自己的技术进行升级。

　　网络，是现代人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，我们要做好这虚拟世界的守护者。

　　记者手记：虚拟的网络，真实的战斗

　　你在招聘网站填写的应聘信息，可能成了不法分子的生财之道;你添加了微信好友后，莫名其妙地被拉入的群聊，可能给别人增加了收入;个人信息经过“引流”“分流”层层出卖后，一个不慎，可能成了不法分子的“盘中餐”……

　　这些，都是一条招聘广告引起的祸端。

　　在采访中，贾晓亮说，在网络诈骗中，股民中招最多，最常见的骗局是刷单。

　　一不留神，钱袋子就进了别人的口袋。

　　网络是虚拟的，战斗是真实的。而且，这战争，还是持久的。没有枪林弹雨，却是惊心动魄。

　　在这孩童都成了网民的时代，这场战斗，不能单靠网警去作战。天上不会掉馅饼，虚拟世界真的有陷阱。作为网民的我们，也应该提高警惕，保护好自己。

　　大庆晚报记者 吴召秀